切爾諾貝爾的未來還未來,但疫情蔓延下,也有不少人對比當年核災和現今疫情的處理手法。
面對切爾諾貝爾一大片城市廢墟,的確令人反思很多。有朋友感嘆政治謊言害人,有人反思核電的使用是否符合道德,我比較小眾,反思的是蘇聯式社會建設在二十世紀風行半個地球,後來被迅速拋棄,眼前的廢墟,卻成為後人一睹蘇聯社會的大型城市標本。
年輕一代可能沒有記憶,蘇聯是上世紀的超級大國,橫跨歐亞,共十五個加盟共和國,與美國為首的西方陣營長期對峙。除了軍事上互相對抗,兩者的社會建設、意識形態、生活方式都南轅北轍,以今天術語來說,雙方打的是「超限戰」。蘇聯奉行計劃經濟,所有規劃由中央政府決定,不以市場供求為本,好處是二戰後復元迅速,重工業、軍工業很快便發展起來,人民的確至少擁有基本兩餐和一份工作。當然,代價是沒有政治和經濟自由,不可能公開說政權半句壞話,也不可能侈求憑努力累積個人財富。
同樣,蘇聯式城市建設也強調集體效率。例如「赫魯曉夫樓」,建於蘇聯領袖赫魯曉夫 (Khrushchev) 執政時期而得名,是一種廉價、盒子式的三至五層公寓樓,外型簡陋,但二戰後大量蘇聯人無家可歸,因此赫魯曉夫決定「倒模」般大量建房,短時間內解決迫切的住房問題。共產主義下,不到人民決定居住那一所樓房,所以出現不同職業、不同社會階層共享單位,流浪漢與科學家住在一起便很常見,但就肯定沒有今天 Airbnb 的浪漫。
另一種蘇聯式城市建設特徵,則是建造大量衛星城市。這些衛星城市通常圍繞一些經濟中心而建,例如當政府在西伯利亞發現一個媒礦,政府便會在當地建設一個包羅萬有、自成一角的城市,當中有樓房、有劇院、有學校、有醫院,確保被遷徙至此的媒礦工人和家庭不用回到家鄉,一直住在新的衛星城市。
普里皮亞季 Pripyat 便是建在切爾諾貝爾核電廠旁的衛星城鎮,專門安置被調派到核電廠工作的家庭。城市各種建設齊備,遊樂場內有摩天輪和「碰碰車」,1986 年人口更達到五萬,蘇聯忍不住要頒發「模範城市」章給當地人。不過後來的核災令當地居民得在兩天內匆忙撤離,遺留下大量居民物品,整個城鎮仿佛進入了時間囊,即使蘇聯在九十年代解體,這裡還是絲毫未變。
現在到訪,我們仍仿佛看見蘇聯人的生活點滴:學生戴著紅領巾,下課後到「少年先峰宮殿」練習各式才藝;核電廠工人下班後,回到赫魯曉夫樓與家庭和共享單位的「同志」相聚;家庭主婦則到國家營運的市場排隊個兩三小時,以生活券「購買」物資。每逢週末,一家大小便到「勞動樂園」玩各種機動遊戲,或野餐,或到河邊唱歌。這些生活細節,今天在切爾諾貝爾核災區依然可以憑實物幻想得到。蘇聯是人類歷史上一個大膽而殘酷的實驗,今天已不存在,或重新投胎至新型威權政體,也許切爾諾貝爾核電事故是上天刻意留給人類的城市標本,提醒人類鼓吹集體主義是雙面刃,若操作不佳,後患無窮。
切爾諾貝爾改頭換面後,還能否繼續保存這警惕世人的標本?
作者:切爾諾貝爾旅人 Rubio
立即參加旅行講堂,認識核災前因後果
未能行萬里路,不如一齊讀萬卷書!GLO Travel 開辦《走進世界核災現場的惡夢》網上課程,由香港核能專家古偉牧和暢銷書《人類總要重複同樣的核爆》作者 Yoyo 陳樂遙,與大家一同分析旅遊業對切爾諾貝地區所帶來的改變,並以第一身角度分享深入切爾諾貝爾和福島的見聞,由核區實況談到後瘟疫時代,解構不同災難的社會後遺。在艱難的抗疫日子,我們一起走進歷史現場,借古鑑今。
GLO Travel 亦邀請到香港不同界別的專家和學者設計和教授其他網上課程,涵蓋國際關係、哲學、歷史、文化、建築等領域,透過深入淺出的講解,分享各地遊歷見聞。歡迎到旅行講堂學習平台瀏覽及報讀各課程!